［光亮］熹光（10）
＊非abo生子，久别重逢破镜重圆，从孩子到俩人都不省心。
＊大概也许应该是和（完）好（结）倒计时了！
时光脑子一下就懵了。
他太久没有过这种感受，怀里的气息温软熟悉。被尘封许久的，已经落灰的回忆一下全都被扯了出来，直白地摊到阳光下，他的一颗心也被扯得生疼。
俞亮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喝过酒导致有点发烫的脸颊紧紧贴着时光的颈窝，嘴里小声嘟囔着，委屈至极地控诉，“你都不来找我。”
“怀孕好辛苦，营养餐特别难吃，小熹夜里还老折腾，我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就这样你还是不回来。”
“我前几年还老是梦到你……然后就会很容易哭。我觉得自己好不争气，后来慢慢不梦到了，我又觉得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连我的梦都不肯入了。”
“今天师兄没来参加我们的活动，说是要早点回家给白老师准备烛光晚餐和电影。花儿和礼物都买好了，得瑟了一整天。我表面上笑他结婚之后矫情死了，其实真的有点羡慕。”
“你以前说过，不会让我羡慕别人的。” 俞亮的声音很小，染上了一点轻微的哽咽。
“你说过不会让我羡慕别人的。” 他重复一遍，眼泪终于很凶地掉了下来。
跨年夜的街头很热闹。
方圆市早几年就禁放了烟花，依然挡不住跨年夜男男女女的热闹欢喜。路上时不时有小情侣牵着手打闹，一对视就忍不住笑，再迅速躲开，牵着的手却更紧了一点。
时光开着车，身侧是早已睡着的俞亮，眼角还隐约挂着泪痕。
遇上一个红灯，时光松开方向盘，看了看身边的人，眼里的情绪难以言说，年过三十的人了，第一次从心底感到无措。
该如何对你好，才能抚去这些年日积月累的伤痕。
该如何对你好，才能让你吃的多一点，睡的安稳一点，笑容多一点点。
……该如何对你好，才能让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呀。
时光带着俞亮开回家，俞熹还没睡，正抱着薯片儿在沙发上看电视。
想到俞亮在车上说的话，时光这会儿一看见俞熹就心疼得慌，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说出来一句，“怎么还没睡？”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要问我们家怎么会出现薯片儿呢......我偷偷藏的。”俞熹跳下沙发穿上拖鞋，“怕我爸喝了酒回来没人照顾他，您在我就放心了。”
俞熹穿好鞋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太对，他爸和时叔叔两个人都很怪，仿佛都哭过，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您是和我爸......吵架了吗？”
“没事儿。” 时光尽量克制情绪，把俞亮背到房间，一边给人脱外套一边跟俞熹叨叨，“你先去睡觉，让你爸知道你熬到这么晚又要说你。我去给他倒杯蜂蜜水，再洗个热毛巾擦擦，要不明天早上醒了肯定头疼。”
俞熹沉默了一会儿，小小声又问了一句，“我明天还能再看到您吗。”
他鲜少这种语气说话，时光心里又是一疼，起身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又蹲下，拉着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我保证，以后每天都能看到我。”
俞熹泛起一个笑，“好。”
时光牵着小孩儿走到他房间，看着他躺下闭眼，给他掖好被角才转身离开。
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被俞熹叫住，“时叔叔。”
时光侧身看他。
俞熹抱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我以后……会尽量听话一点的。”
时光笑了，“我知道。我们小熹一直都特别好。“
时光回到俞亮的房间，给他喂了一杯蜂蜜水，又拿热毛巾擦了擦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给他换衣服，只脱了外套，里面是料子很柔软的衬衫，应该不至于睡的难受。
他轻轻握着俞亮的手，就这样在他床边守了一夜。不知道指针在哪一秒指向了零点，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俞亮时隔多久之后睡的第一个整觉。
直到晨光熹微，细碎的阳光洒向大地。
新的一年，来了。
时光在俞亮家呆到早上九点，给他俩做好了早饭才回对面儿自己家快速洗了个澡换身儿衣服准备出门儿工作。他作息一向混乱，熬了个通宵也没显得太萎靡，还特意给俞熹发了条微信让他记得吃早餐。
他今天要去一个朋友的俱乐部陪着下盘儿指导棋，下完差不多十一点多。感叹了一番后继有人要好好努力之后就开始刷外卖软件琢磨中午吃啥，没看几下来电提示音响起，他看见备注手就是一抖。
“喂……你醒了？头疼吗？” 时光一下不知道说什么，语气僵硬得很。
“还好，没什么感觉。谢谢你的早餐和蜂蜜水。” 宿醉刚醒，俞亮的声音微微有点儿含糊，“我打电话是想说……你钱包落在我家了，需要我给你送一趟吗？我今天刚好没有工作。”
“啊不用，也没什么非得用现金的地儿……不对，你还是送一趟吧，我特别需要无敌需要，没这个钱包我今天就饿死了。谢谢谢谢，中午刚好一起吃个饭？” 时光迅速清醒。
“……” 俞亮被他蠢到，“行，那我换身儿衣服现在去你俱乐部。”
“好的好的，我上午去一个朋友的俱乐部陪着下了盘儿指导棋，现在刚好准备回去。可能会比你慢一点儿，你到的早的话就先去休息室喝杯茶啊咖啡啊什么的，我很快就到。”
“好。” 俞亮没再多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俞亮才反应过来他好像确实很久没去时光的俱乐部了。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三天两头的去，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还老起哄。一晃好多年，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认识的人还在。
俞亮摇摇头，不再多想。选了身儿得体的衬衫和大衣，还特意戴了条领带。拿上床头柜上时光的钱包，黑色经典款，皮质柔软，捏在手里手感极好。
他拿起钱包的时候没注意拉链没拉好，刚好口朝下，几张卡和钞票哗啦啦掉出来。俞亮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万遍这人永远这么粗心，该拉好的拉链儿永远不记得拉，一边蹲下来把掉落的卡和现金捡起来。
把卡和钞票归位之后，地上还有一张倒扣着的相片，原本放在钱包最里侧的夹层。
俞亮脑中一瞬间闪现出一个想法，轻轻拾起那张仿佛有魔力的照片，翻到正面。
——是二十四岁的他。抱着第一个有份量的世界冠军奖杯，笑得张扬恣意。
俞亮到了时光俱乐部，接待他的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男生，叫宋辰。长得清秀可爱，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他隐约记得时光提起过这个男孩儿，年纪轻轻已经是六段选手，有天赋也肯努力，前途一片大好。不由带上了点儿笑，跟着男孩儿去休息间。
到了休息间坐下，宋辰给他倒了茶，声音也是年轻男生特有的清脆，“还是第一次见您来俱乐部。”
俞亮点点头，“嗯，你年纪小，是应该没在这儿见过我。”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宋辰突然开口，“您就是时老师钱包夹层照片上的人……俞亮九段，现役世界冠军。” 少年语气微微有点儿怪，眼里看不出太多情绪。
俞亮皱眉，“你翻过他钱包？” 还正在想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没边界感吗的时候，宋辰已经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所以您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时老师的机会。”
“……？” 俞亮脑子嗡嗡的。有了俞熹之后他看这些年轻的孩子总会忍不住带着点儿老父亲的心态，所以听着眼前的少年直截了当说要追时光，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我知道时老师比我大好多，也比我优秀成功好多，可我愿意追，愿意努力补平我们之间的距离。假以时日，我一定会追上他的。”
“……” 宿醉过后的头疼有点儿往上走的趋势，俞亮扶额，忍不住想时光当年说 “我一定会追上你” 的时候也是这么要命的心态吗......
他努力措了措辞，“那个......你是不是逻辑有点儿乱。你想追时光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辰像是被刺了一下，微微拔高了声音。“当然有。我知道时老师喜欢您，一直放不下您，可都这么多年了，您也有孩子了，能不能放过他......”
听到 “孩子” 俩字儿，俞亮眼里迅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声音也沉下去了，“你是觉得这样就能把我激怒是吗。”
他顿了一下，语气反而轻松起来，“我原先听时光说过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打到了六段，确实是未来可期，我甚至觉得你这个张扬劲儿还真的有点儿像时光从前的样子——不过很多地方，也真的还差得远。”
“我和他年少相识，他骗过我欺负过我，惹我生气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都比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拙劣挑衅高明。他的喜欢，也远比你这种横冲直撞的愚蠢来的高贵。”
俞亮的语气平静得像是一潭静水，说出的话却是诛心，“你既然连他钱包内侧夹层的照片儿都看过，那对他应该很了解。他到底爱谁这种无聊的话题我实在没有跟你争的欲望，而在爱他这个事儿上——” 俞亮轻轻笑出声来，语气甚至带了点儿骄傲，“你又凭什么跟我比？”
门口的时光不知默默站了多久，手一直握着门把手，直到听完最后一句，也到底没敢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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