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茶甜酒

希望可以带来一点点小欢喜。

[温周]榻上夜话



i甜饼人冲了!一发完甜甜蜜蜜婚后(?)日常,没什么时间线,食用愉快呀。





大概是个微凉的夜,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给整个夜空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氤氲着朦胧的云烟。雨声滴滴答答落在房檐,盖过了绵软无力的风声,平白给人心头添了几分烦闷和凉意。


周子舒素来是不怕冷的习性,便是这样的冰凉雨夜,也是不肯好好盖着厚被子的。温客行怕他受凉,睡前盖好被子后总是要把人牢牢圈在怀里,不肯他夜里乱踢的。周子舒夜里被雨声吵醒,模模糊糊睁开眼,感觉圈着自己的手臂仿佛越来越紧,连枕畔的呼吸声都愈发沉重急促。周子舒心下一紧,下意识去攥温客行的手,才发现明明是微凉的雨夜,他额头上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眉头紧紧皱着,脸色也微微发白,嘴唇轻轻颤抖,看上去极为痛苦,显然是被梦魇住了。周子舒仅存的睡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反手搂住了温客行,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软着声音哄他,“老温,老温?醒一醒好不好?”


温客行梦里隐约听见有人唤他,像是沾着血和眼泪的无边黑夜里透出的一束温润澄澈的光芒,将他拽回凡俗尘间。他费力睁开眼,卧房是熟悉的卧房,身侧的呼吸温热柔软,这才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出了一脑门子冷汗,微微抬眼,正撞上周子舒一双满是担忧心疼的眼。他平日里是喜欢看周子舒为他紧张心疼的,此时看他蹙着的眉却又觉得不忍,抬手抚上他的眉心,轻轻柔柔地抚平,语气轻松,“没事,一场噩梦罢了。你知道的,每年到了这个日子……总是睡不太安稳。”


周子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日子临近温客行母亲的忌日,他这几天精神头总是不太好,心神不宁,觉也睡不安稳。一时心下微微刺痛,面上却是不显,抬袖给温客行拭去额间薄薄一层冷汗,又给他扶起来靠在床头,腰间垫了个软垫,“那就不睡,我陪你说说话好不好?”


温客行难得被周子舒这么全身心地照顾着,心下只觉得发软,泛起一个笑,“好啊。”


两人并肩靠在床头,肩挨着肩,手指相缠,却一时陷入了沉默,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先开口。温客行轻轻捏着周子舒的手指,语气似乎很犹豫,终于还是开口,“阿絮......你有没有后悔?” 


周子舒懂他在说什么,却不肯顺着他的话头答,手指缠上他的手,十指相扣,“后悔?我做过的值得后悔的事儿可真是太多了,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天窗首领,杀伐决断冷酷无情,做过违心之事,杀过违心之人,这不是你温大善人早早就骂我过的么?怎么如今竟忘了么?我可都清清楚楚记着呢,你别想赖账。”


温客行轻叹一声,“阿絮,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有没有后悔跟我……”


有没有后悔跟我在一起,把你一颗逍遥心裹挟进三千乱事,一身清正骨却要与百鬼夜行。


这句话他说不出来,只定定望着周子舒,却不敢期待任何答案。


周子舒和他挨得更紧一点,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一副苦恼的样子,“我做过的后悔事儿实在太多,不过跟你有关的好像真的说不出什么……若真的要说一件,大概就是——”


“我实在是很后悔,当年该对我的甄家小师弟好一点,再好一点。”


“让他本该无忧无虑的童年再明亮一点,每逢雨夜……也能睡的安稳一点。”


周子舒的声音很轻,轻而易举就被外面阵阵的雨声消融了去。


温客行却是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絮......” 千言万语在喉头滚了千百遍也说不出来,最后也只能再唤一次他的名字,“阿絮。”


“哎。” 周子舒眼里全是笑,像是盈着一汪水。“我在。”









一下两人都被驱散了睡意,周子舒索性就靠在温客行身上,把玩儿着他的手指扯起闲篇儿来,“今天成岭读书的时候,跟我念了一阙词,我听了觉得很好,便也念给你听。”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到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他缓一口气,徐徐念出下阕: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


“此心安处是吾乡。”


最后一句两人一齐开口,周子舒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满满的笑意,“早该知道这种漂亮的词难不倒你——哎,难得在你面前掉一回书袋,可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丢人的很。”


“不过老温你既然读过这阙词,便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周子舒的语气是难得的认真,“自从师父和四季山庄的兄弟们接连离开,只余我一人的时候,我便认定了自己是个没有家的人了。只想着痛痛快快度过这最后的两三年,干干净净、了无牵挂地去见阎王。是你,让我有了再多活几年的贪恋,是你,让我觉得有太阳晒着,有个人把我的名字叫着,是个特别好的事儿。”


他轻轻点了点温客行的心口,“这里,便是我的此心安处,我的桑梓故乡。”


“你又怎么会觉得,我和你在一起会后悔?”









平心而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鬼谷谷主,委实不能算个不自信的人。


他从第一次见周子舒,便对这个会流云九宫步、却穿的像个叫花子的晒太阳的人有着极大的好奇心和探究欲。他想知道他是谁,想和他喝酒,想和他打架,想看他哭哭笑笑,想窥探他或许风光或许蒙尘的过往,想看他天下万事皆满不在乎的一颗心一张皮下面,有没有念着的人。


可是窥探的越深,他却越忍不住后退。


四季山庄,天窗首领。名门正派,庙堂肱骨。这个人身上的每一个标签都清晰站在他的对立面,他每每深入触碰一下都觉得自己是给明珠蒙尘的罪人,是克制不住贪嗔痴的庸鬼。


他清晰记得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他和周子舒闲坐对饮。天上一轮月皎皎明亮,地上两颗心安稳欢喜。不知是哪盏酒想要应和一下这无边良辰好时宜,把他久久封存在心中的爱意,全都倾泻了个彻底。


他也记得,周子舒先是愣了一下,发了好一会儿怔才低头一笑,说,到底还是你先说出来了。

那个笑,他大概是百年之后也不敢不舍忘记的。


——他更记得那个月下的吻,两人都泛着浅浅的醉意,把唇齿间呢喃的酒香抹在对方的唇上,满腔深情又小心翼翼。


他知道周子舒爱他纵他,可周子舒待他越好,他就越忍不住心生忧虑恐惧。


爱生忧惧,说到底,他问心有愧。








周子舒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太理解温客行的想法。


在他看来,温客行武功盖世,人也生的玉一样的好看,又和他有昔年同门的情谊。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金风玉露一相逢,天生一对,又怎么会有谁配不上谁这种话?


可是在一起的日子久了,他慢慢真的品出了温客行无坚不摧外表下的柔软,察觉出他每个拥抱和亲吻底下隐藏着的,不为人知的担忧和小心翼翼。


他恼自己后知后觉,却又更心疼他满腔苦楚无人知。


周子舒半生未曾接触过情爱,本不是会哄人的性子。平日里也更多是温客行谈天说地,变着法儿的找乐子逗他开心。故而他面对温客行坚硬外表下的脆弱和迷茫,竟一时手足无措。


——可他总归有最最直白的法子,温客行担忧他们的感情不够稳固,他就一遍一遍说爱他;温客行觉得是自己把他拽进了黑暗里,他就告诉他,有温客行的地方,便是他的此心安处。让他知道人皆生惧的鬼谷谷主,也是某个人的桑梓故乡。


也是第一次,有人称温客行为故乡。


爱生忧惧,却也生勇气。


漫漫前路,红尘滚滚,八千里路云和月,都有他在呢。








周子舒窝在温客行怀里闭眼思索,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我如今细细想来,收成岭为徒,遇上叶前辈,还有阿湘小曹这样可爱的朋友,我钉下那要命的钉子后发生的所有好事情,好像都是和你有关,也都因你而起。”


“你知道我们庙堂军中人,一般管你这种人叫什么?” 周子舒轻笑出声,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温客行。


“叫什么?” 温客行存心想听他说出口。


“福星。”


“老温,你是我的福星,也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事情。”


“我这么爱你,你也要多爱自己一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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